日前記者從某兒童用品商家獲得了“泄密光盤”銷售者米仔(化名)的電話,遂以某家政公司負責人身份和其取得了聯系,稱想購買“泄密光盤”。米仔在電話里顯得很“自信”,稱手頭有整個深圳市的孕產婦信息,她們的預產期從3月份到8月份,按每月約6000條信息計算,共計4萬余條,其已刻制成光盤;按照每條信息3毛錢計算,其包含近半年整套信息的一張“泄密光盤”,售價1.2萬元。記者希望“泄密光盤”價格能降些,米仔稱首次銷售“沒得商量”,但以后保證每月能提供最新的“預產滾動信息”,到時可以優惠些。
米仔稱可以快遞方式郵寄“泄密光盤”,貨到必須付款給投遞員;或者將錢打入其賬號,隨后郵寄或發郵件都可以。記者稱擔心這些孕產婦信息“有注水”,希望能當面“驗貨”,最終得到米仔同意,約定在某餐飲店碰面。另據報料人透露,目前深圳是一團伙在非法銷售孕產婦信息。隨后記者通過相關渠道證實,除了米仔之外,還有一位C先生也在非法銷售此類孕產婦信息。但其比較謹慎,拒絕和記者見面,只愿接受郵寄付款或電郵發送等方式。
見面當日米仔帶了手提電腦,其環視周邊、確保環境安全后才與記者在餐飲店內落座。一番交談后,米仔把“泄密光盤”插入手提電腦內,馬上顯示出Excel表格,其中包括孕產婦的姓名、出生日期(嬰兒)、戶口性質(流動、暫住、常住)、家庭住址、聯系電話、就診醫院及預產期等項目。該Excel表格顯示其孕產婦信息從今年3月份到8月份,共計4萬余條。
記者隨后抽查了其中近百條孕產婦信息,通過打電話聯系,其準確度至少在90以上。并且記者隨機記錄了該光盤Excel信息表格“就診醫院”欄目下26家醫療機構名稱,發現它們全都列入《深圳市母子保健手冊》尾頁的“深圳市從事助產技術醫療保健機構一覽表”內。因為深圳全市孕產婦信息庫,正是由該一覽表內70余醫療保健機構采集并共享的,由此推斷:“泄密光盤”源頭極可能就來自深圳全市孕產婦信息庫!
購買光盤者:按資料攬客生意紅火
日前記者通過深圳市某兒童攝影業內人士獲悉,福田區一兒童攝影店長期購買孕產婦信息庫資料進行客戶招攬,生意紅火。于是記者扮成欲開家政月嫂門店者,與該攝影店H老板見了面,“目的”是希望H老板能提供一些孕產婦資料。
在等H老板來之前,記者先與該店工作人員小Y進行了“試探聊天”,獲悉該店銷售人員一般是按著公司提供的客戶資料,進行電話聯系推銷。但對公司客戶資料來源,小Y表示不清楚。隨后該兒童攝影店H老板到,記者單刀直入稱需要孕產婦客戶資料,并且知道有專門銷售此類信息庫光盤的,但因其要價太高,所以希望H老板先購買后再“二手復制銷售”信息庫信息給記者,價格優惠點,但也可分擔其購買光盤成本。
“誠意交談”后,H老板承認每月有固定渠道賣給其約1萬條產婦信息,但具體“二次銷售”給記者的價格需要回頭再確定。記者問“固定渠道”提供的資料信息是否準確,H老板說他們“合作”有半年多了,對方也是講誠信的,提供的資料沒問題:“不真、不新、不全,我們也不會和他們合作”,H老板說。
就醫現狀:孕婦入院生產必填個人資料
“應該是在醫院登記后泄露的!”數十位接受采訪孕產婦均認為泄密和在醫院填寫個人信息資料有關。日前,記者先后到深圳市婦幼保健院、福田區婦幼保健院、龍崗區南嶺醫院等進行了實地采訪。
記者在福田區婦幼保健院看到了玻璃墻壁上張貼的《孕期建冊流程圖》,即孕產婦在該院登記“建卡”流程。記者了解到,深圳其他從事助產技術服務醫療保健機構流程與此基本相同。該流程要求孕產婦掛號、測血壓、孕檢后,必須填寫《深圳市母子保健手冊》,隨后才能進行化驗、輔助檢查及日后的復查等。《孕期建冊流程圖》最后注明,這些產檢資料將“錄入電腦”。
“應該是在填寫《深圳市母子保健手冊》后,信息被泄露的!”孕婦張女士說“這個手冊里太多個人信息”。記者翻看《深圳市母子保健手冊》,里面需要填寫的《養護人基本情況一覽表》及“分娩記錄”等頁面,已包含了孕產婦的姓名、年齡、戶口性質(流動、暫住、常。、家庭住址、聯系電話及預產期等信息。而日前記者暗訪,看到非法銷售的孕產婦信息庫光盤里的表格,正是以這些信息為欄目列表的。
記者咨詢了深圳市婦幼保健院、南嶺醫院等多家醫院的多位工作人員,得到證實:孕產婦在登記醫院填寫《深圳市母子保健手冊》建卡后,其手冊內的信息將錄入醫院電腦,并納入深圳全市孕產婦信息庫,供其他從事助產技術服務醫療保健機構共享。
為什么要建立深圳全市孕產婦信息庫,并將之共享呢?帶著這些問題,記者以“受騷擾孕婦家人”身份,向深圳市婦幼保健院信訪接待室有關負責人Z先生進行了“投訴”。Z先生證實,深圳確實有個全市孕產婦信息庫,信息由各區從事助產技術服務的醫院、機構等負責錄入。Z先生說,該孕產婦信息庫在醫療系統電腦網絡共享,主要目的是為方便孕產婦———如孕產婦遇到緊急情況,憑《深圳市母子保健手冊》及卡號,到就近任何“共享醫院”都可“延續就診”,而不用“新診”,或必須到最初登記醫院就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