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家庭教育中有兩大偏向很引人注目:溺愛驕縱和嚴苛體罰。前者出逆子,后者釀慘劇 。但筆者認為,除此之外還有第三種偏向:“心靈施暴”。
“心靈施暴”又稱“心罰”,易造成孩子心理扭曲。國外研究者謂之“看不見的災難” 。這是因為其惡果要經過較長時間才反映出來,不易引起人們的注意。它常伴隨程度較低的 體罰,主要有四種表現形式:
一、支配。成人悖逆孩子的天性,嚴格控制孩子的一舉一動, 使他們絕對服從大人的意志和愿望。有些父母圖省力,用恐嚇來壓抑孩子特別是幼兒的好奇 心,結果把他們“管”成服貼、怯懦的“小綿羊”。如南京胡某的父親,以嚴厲態度強迫3 歲的孩子背他根本不懂的唐詩;貴陽謝某的父親,為使7歲兒子不再“貪玩”,竟殘酷地使 用燒紅的鐵鉤燙嚇,甚至在兒子上學前未“犯錯”時也預先“警告”一番。
二、冷漠。不管 孩子的個性特點,家長認為孩子“不聽話”或不合自己的心意,經常給他們“冷臉”。筆者 一個朋友的兒子,11歲時因成績不如弟弟,受不了母親的責斥和歧視,初考后離家出走到外 省農村當“小長工”達兩年之久,直到病重才被通知領回家來。
三、貶低。不顧孩子的實際 情況,用成人或“神童”的標準要求他們,達不到就以侮辱性語言肆意貶斥,如“蠢豬”、 “笨蟲”等等。一位母親帶小女兒去游泳,因孩子不敢把頭埋進水里,就當眾斥責:“每個 星期都這樣,你老給我和爸爸丟臉。有時候,我真不相信你就是我的女兒!”這位婦女的話 代表了一種糟糕透頂的“施暴”模式。據國外調查:經常受貶斥的孩子,智力和心理發展比 正常受體罰的孩子更為低下。這是因為,它可能將一個孩子的自尊心完全毀滅。
四、抹煞。 無視孩子的努力,僅僅因為孩子沒有達到“最佳”或“理想”標準,就全盤抹煞其成績,甚 至將功為過——這是對孩子期望值過高的家庭通病。青海夏斐的母親就是一個典型:9歲的 夏斐期末考試數學82分,全班第二;語文79分,全班第五。本來夠好的了,他母親卻硬性規 定每次語文、數學考分必須過90分,逼得孩子私改分,結果慘遭屈死。現在,家長中要求上 小學子女考分必須達90分以上甚至雙百的,上中學子女必須進前10名甚至前5名的仍不乏其 人。這類家長的要求是謊謬和完全不合實際的,以致本來正常的表現也被他們看成孩子努力 不夠,自己監督責不力等等。
許多專家認為,“心靈施暴”起于家長本身的“心理發展障礙”(即情緒失調)。筆者的一段家教經歷足以驗證:“文革”破滅了我當“家”的夢,一心想在兩個孩子身上把這個“ 夢”續下去,因此對孩子“嚴”得出了名,動輒打罵,造成感情隔閡。一次兒子又考差了, 被我打了兩耳光,又痛罵:“笨得連豬都不如,豬養肥了還可以殺了吃肉,養了你卻什么用 也沒有。”當時電視正放《絕代雙嬌》,個性倔強的兒子用憤怒的眼光瞪著我。過后對他媽媽和小姨說:“他要吃我的肉,電視中江某為練功吃兒子的肉,他也想吃我的肉。”看!殘酷的“心罰”,已使孩子的心靈扭曲到何種程度!倘若我不及時反省,下決心改變態度,前景可想而知。
在“施暴”中度日的孩子,成年后也會出現較多的行為障礙和個性弱點,難以適應 環境。美國女作家蘇珊·雅各比曾舉過一個實例:一位26歲的計算機編制員薩拉,干得挺不 錯,但因為是在父母的喝斥中長大的,他自述說:“每當男同事對我工作中的成就表示祝賀 時,我都難以置信——因為我耳畔老響著呵斥的聲音。”
尤其值得注意的是:經常被“心靈施暴”的孩子,由于正常的心理情緒遭到破壞,還可能喪失對父母的感情,由怨致恨,釀成嚴重的道德問題。幾年前曾報導:南京某高校教授夫 婦,因兒子高考成績欠佳,只能在大學當“旁聽生”而感到丟了面子,成天在兒子面前說: “你再不爭氣,我們出門都沒臉見人。”結果,從小嬌慣的兒子承受不了這種精神壓力,心理變態,竟殘酷地用電線將親生父母勒死,曰:“免得他倆無臉見人。”
世界衛生組織最近給健康下了新定義:一個健康的現代人,除生理健康外,還包括心理健康、良好的社會適應能力和道德健康。“心靈施暴”嚴重損害孩子的心理健康,導致他們 成年后社會適應不良,個別被施暴者甚至會發生心理變態而致道德淪喪。因此,有關家長必須力戒這種陋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