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師是笑著說的,但我的心里卻是酸酸的。
我知道,老師說得雖然稍微有點夸張,但那個時候是英才學院剛剛起步的時候,忙得幾乎顧不上回家。不要說夏楊的衣服顧不上買,也顧不上洗,就連我對他最注重的吃,也變得經常是啃一個燒餅,吃一個饅頭了事……
就這樣,在事業發展的關鍵時刻,我沒能兼顧好雙重角色。但卻無意中鍛煉了夏楊的獨立性和對艱苦生活的承受能力。他剛去英國時,因為就讀的那個中學條件有限,一個人啃了很長時間的面包,一個月瘦了二十多公斤,他也堅持了下來。
夏楊放假回國時,我總是顧不上親自給他做頓可口的飯菜。所以,他走了以后,我經常是用半年時間后悔——“怎么就忙得顧不上給孩子做頓愛吃的飯呢?”然后再用半年的時間下決心——“等他再回來,再忙也得抽出時間來,給孩子親手做點好吃的。”
但每次他回來,還是只能去飯店里彌補我的愧疚。因為準備一餐精美的飯菜需要的時間,實在讓我覺得太浪費了。我跟夏楊鬧意見的時候,就是到飯店點菜的時候。我想節約了時間,就顧不上節約金錢了,就想多給他點幾個好的菜,而他就怕我浪費錢,就跟我急,是真的急,我只好尊重他的意見。
夏楊每次回國的時候頭發都很長。我問他怎么不常理發?他說:“你知道在英國理一次發有多貴啊?”他不舍得在國外理,回來之后先到理發店,再見朋友。只花幾塊錢,好像覺得自己在國內理一次發占了多大的“便宜”。
其實我很想帶他在國內買一些衣服,畢竟已經成年了,他已經有了一些社會活動需要參加,應該有些品質較好的衣著。可怎么說他也不去,我明白,他既是舍不得我為此浪費時間,也是嫌我給他買的衣服有點貴。從香港打工回來,他自己帶回了一沓二十幾元一件的襯衫,說:“打折的時候愿意買多少買多少,多好。”他的爸爸這時也會給他幫腔,對我說:“你就省著點吧,管那么多干啥?”
他們爺倆兒一個樣。
或許夏楊的爸爸說得對。在“養成教育”中所形成的習慣,讓夏楊至今不會與別人講吃比穿。盡管他在香港實習時也曾經有過每月基本工資五千美元的收入,也曾見識過奢華的生活,但簡樸仍然是他生活的特點。不過,現在讓我欣慰的是,這幾年在劍橋的社會活動中,夏楊已經懂得了社交的著裝禮儀。在正式的場合,他也會穿著筆挺的西裝,像個“紳士”一般儒雅!而且,他還學會了用最少的錢,買性價比最高的東西。
我說:“哪有這樣的好事?”
他說:“在打折的時候把一年里能用到的東西買全,尤其是平時最貴的東西,這叫凡事預則立,未雨綢繆。”
他的消費已經比我多了一分智慧,而我竟然很少知道商場什么時候有折扣銷售。不是我不想節約,是因為沒有時間去關注。
我不是“摳門”的人,但多少年的習慣和價值觀,決定了我的幸福觀不是穿金戴銀,而是我能有機會做更多有價值的事情,能夠被社會所需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