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是我加入國際母乳會10周年。在過去10年間,我是中國大陸唯一一名以漢語為母語的國際母乳會成員,后來又是中國大陸唯一一名以漢語為母語的國際母乳會哺乳輔導。兩年前,我們終于有了第二位以漢語為母語的國際母乳會哺乳輔導,即在上海居住的任鈺雯。本書即將截稿之日,陳攀(順心媽媽)也獲得了哺乳輔導資格。目前,還有幾名媽媽在申請國際母乳會哺乳輔導的資格,志愿加入全球這支3萬多名哺乳義工的隊伍。
2009年也是我在中國大力宣傳母乳喂養10周年。10年間,我以會面、探訪、電話、通信和網絡答疑等形式直接幫助過的母親數以萬計,以書籍、文章、專欄、電視和廣播節目等形式間接幫助過的母親則無以數計。每當有媽媽通過各種渠道向我傳遞信息,告訴我“因為看了您的文章和節目,我堅持了母乳喂養,寶寶身心健康,跟我特別親,我們都好享受母乳喂養!”這樣的消息時,我就會感到這是我收獲到的最令人陶醉的回報,我為那些媽媽感到自豪,為那些寶寶感到幸運,對自己的無償付出感到滿足。
十年如一日地義務勞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母乳喂養問題往往都是重復提問、重復解答,有些常見問題我大概已經解答了上千次,有時候感覺自己像一張無限循環播放的唱片一樣,不斷地重復著一首歌曲、幾段歌詞。然而新手媽媽們都或多或少懷有焦慮,對自己能否扮演好母親這個新角色缺乏信心,難免感到自己遇到的困難是獨一無二的,不管我在公共媒體上如何掰開了揉碎了說得很細致很清楚了,好多媽媽還是希望能夠直接從我這里得到回答。其實說到底,她們只是希望從我這里得到心理方面的鼓勵和支持。
的確,分泌母乳不僅僅是一個生理過程,我堅信心理因素占據更加主要的位置,這是我在與上萬名媽媽直接交流之后,總結出來的經驗。有一個住在福建山區的媽媽,給我打過多次電話,因為缺乏家人的支持,她總是感覺自己母乳不足。她從出版社訂購了我的書,但是因為山高路遠,久久沒有收到,只好不斷地給我打電話咨詢。最后一次她來電話,我正好要上手術臺,我告訴她:“今天不能跟您通話了,我要做手術,馬上要關掉電話。”她卻說:“我不是來問您問題的,我只想告訴您,我收到您的書了。我一看到您的書,奶就下來了!”
這可以算是我收到過的最神奇的讀者來電。還有一位媽媽,電話咨詢時感覺最好直接看到她哺喂寶寶,于是約好在母乳會當月活動日時面談;顒赢斕,她找到我,我問她寶寶呢?她笑著說:“嘿嘿,我沒有問題了,您給我回電話之后,聽到您的聲音,我下的奶就夠寶寶吃了!
講這兩個故事,并不是炫耀我自己有多么“神”,而是想說明一個令人心酸的事實:中國的母乳媽媽們所處的環境實在差強人意。無論親友還是雇主,乃至醫務人員,都難以做到有效地給予母乳媽媽們所急需的理解、支持、鼓勵、幫助和保護。她們要求的實在不多,只是急于聽到鼓勵的聲音,而這一丁點鼓勵卻如此來之不易。阻撓和泄氣的力量卻無比強大,錯誤的理念和信息也流傳甚廣。這里無需一一道來,凡是在母乳喂養過程中遇到過困難卻又求助無門的媽媽,都明白我在說什么。對那些母乳喂養成功的媽媽,我致以崇高的敬意;對那些母乳喂養提早中斷的媽媽,我表示深切的遺憾。
我只是一個體重不足48公斤的矮小瘦弱的人,我所能散發的能量十分有限。要讓更多的中國寶寶從母乳喂養那里終身獲益,需要更多的人加入宣傳母乳喂養的隊伍。這本書不僅僅是寫給那些正在母乳喂養的媽媽,我更請求那些已經結束母乳喂養的媽媽來幫助我,將母乳喂養的知識和指導傳播給更多需要幫助的新手媽媽。
而對那些感嘆“我是迫不得已斷奶的,環境就這樣,我有什么辦法”的媽媽,我還是要說,我只是一個矮小瘦弱的人,但10年間我通過各種方式已經影響了幾十萬乃至上百萬的媽媽,而這只是區區一個人的力量。想想看,如果更多的人來做這件事,來為母乳媽媽們爭取她們應得的權益—別忘了,“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”—那該多好!